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鹤壁印记丨鹤壁市化肥厂:“敢想敢干敢坚持”的一代人
来源:鹤壁新闻网2025-01-15

【鹤壁新闻网讯-鹤壁日报社记者 岳珂 实习生 张子豪】化肥作为“粮食的粮食”,对农业发展和粮食安全所起到的作用是无法替代的。

新中国成立之初,我国化肥主要依赖进口,不仅价格奇高,总量还有限,严重制约了农业的发展。侯德榜等老一辈科学家自上世纪50年代开始,历经多年努力,研发了适合国情的特色化肥技术,为化肥工业的发展打下了坚实基础。

上世纪70年代,为了进一步保障粮食安全,鹤壁市化肥厂(以下简称“化肥厂”)应运而生。无数热血青年投身到轰轰烈烈的化肥工业建设中,他们身处不同岗位,拼搏奋斗,将青春和激情奉献给了那个金色年华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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△刘怀彬 鹤壁日报社记者 岳珂 摄

白煤造氮肥

1968年,18岁的刘怀彬从淇县来到原鹿楼公社参加工作。两年后,也就是1970年,化肥厂在原鹿楼公社对面破土动工。

1月7日上午,刘怀彬告诉记者:“我记得化肥厂最开始是由淇县、汤阴县和鹤壁市共同建设的。淇县、汤阴县出工人,鹤壁市出地皮并负责建设管理。化肥厂最早不叫这个名字,有人说刚开始准备叫‘三县化肥厂’,我感觉是以讹传讹。”

1972年,化肥厂竣工投产,此时刘怀彬还是原鹿楼公社的一名拖拉机手。直到8年后,1980年底,刘怀彬奉命调入化肥厂工作,成为汽车班的一名司机。“化肥厂的汽车班主要负责采购原料,化肥的原料就是煤。”刘怀彬说,煤炭有很多品种,尽管我市是重要的煤产地,但所产的煤炭并不适合制造化肥。“咱鹤壁产的煤大多是黑煤,又叫烟煤。其中,六矿产的煤是品质特别好的动力煤,一般用在蒸汽火车上。造化肥要用白煤,也就是无烟煤。化肥厂当年用的煤大部分是从山西高平、陵川、长治等地拉过来的。那时候路也不太好走,来回一趟得两天左右。”

“化肥厂主要生产的是碳酸氢铵,是一种氮肥。”刘怀彬说,“煤炭原料进厂后,先是到气化车间,经过高温高压后转化成合成气;然后进入脱硫车间,去掉其中的硫化物;下一步就是输送到合成车间和碳化车间,做出来的成品就是碳铵化肥。”

刘怀彬回忆,上世纪70年代,周边地市如新乡、安阳等地有多家化肥厂。“咱市化肥厂的产品质量最好,不光供本地用,省内的清丰、南乐,省外的山东聊城、湖北黄陂,都来咱这儿买过化肥。最多的时候,买化肥的汽车排队排出去几里地,一个月能卖出去七八千吨化肥。”

汽车班的“救火队长”

“化肥厂是个较为特殊的行业,生产线一旦启动,轻易不能停机。停机再开机,不光费劲儿,还特别费钱。”刘怀彬说,正因为如此,汽车班成员几乎一年到头在路上奔波,“大家都排好班上工,就是为了保证厂里的原料不断、生产线不停”。

然而,意外还是时有发生,刘怀彬记得入厂没几年就遇到了一次。“原料不够用了,下一车煤要两天后才能回来,但库存的煤最多能顶上一天一夜。”一旦生产线因为缺少原料而停机,损失不可估量。

那天本不该刘怀彬值班。“厂领导火急火燎地找到我,让我带队赶紧去山西拉煤,不管用啥办法,务必在一天一夜内赶回来。”雪上加霜的是,刘怀彬的搭档当天恰好有事请假,不在单位。“我们一般是一辆车配俩司机,路上替换着开,相互有个照应,也没那么累。”当年,司机属于比较稀缺的技术工种。

情况紧急,来不及调配司机。刘怀彬二话没说,和两位同事一起,3个人开了两辆车奔赴山西。刘怀彬驾驶的是一辆济南汽车制造厂生产的黄河牌卡车,同事们开的是二汽生产的东风牌载重卡车。两辆车加起来能拉十几吨煤,足够应急。

当时正值寒冬腊月,驾驶室里也暖和不到哪儿去。“老式卡车可不比现在的汽车,驾驶室四处透风,不说其他的,脚底下的油门、刹车就是俩大窟窿,直接就能看到路面。”刘怀彬说,如今的汽车密封性良好,燃油车冬季大多依靠发动机余热来制热,可当年的重卡,冬季不仅不能利用发动机取暖,反倒需要给发动机保暖。“过去,卡车的前脸儿都有个棉门帘盖着,就留俩小口进气,有时候发动机舱还得包上棉垫。”刘怀彬说,“主要是怕发动机降温太快,跑得慢还容易出问题。”

刘怀彬说到这里笑了起来:“他们开那个‘东风’,发动机在驾驶室外面,那是一点儿余热都蹭不到。我开的这个‘黄河’,发动机在驾驶室里面,挨着驾驶位。实在冻得受不了了,我就把棉布揭开一点儿,靠上去暖和暖和。”

刘怀彬和同事们从鹤壁出发一路向南,途经新乡后向西到焦作。“过了博爱县就上山往山西去了。”这条路线,刘怀彬和同事们已经不知道走过多少遍,却从来没这么紧张过。一路上几乎没有停车,3个人轮番驾驶,一股劲儿开到了山西。到煤矿后,趁着装车间隙,刘怀彬和同事们胡乱吃了点儿东西、用水抹了把脸,就马不停蹄地往回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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△郑桂芳(三排右一)与同事合影 受访者供图

“去山西是一路上坡,还好一些。从山西回来是一路下坡,可要了老命了。”刘怀彬说,满载煤炭的卡车一路下坡,制动是个大问题。“不能长时间踩刹车,踩得时间长了,刹车片都能烧红。一旦刹车片过热,刹车就失灵了,那可就全完了。”好在刘怀彬他们都是老司机,下坡时他们将变速箱降到低档,利用发动机制动,“再配上点刹,算是有惊无险地下来了”。

去的时候是白天,回来的时候已是晚上,连续跑了一个白天,回程的路上刘怀彬和同事们已经筋疲力尽。“那是真瞌睡啊,可又不敢睡。有时候开着开着,就不知道自己到底是醒着还是睡着了。实在扛不住了,就猛扇自己几个嘴巴子,能清醒一会儿。”出发前,为了保持清醒,刘怀彬带了一条香烟提神,还没等到回鹤壁就抽完了。幸好当年路上车辆比较稀少,刘怀彬和同事们才平安无事地把煤炭拉回化肥厂,保障了生产线的正常运转。

像这样的“救火”经历,刘怀彬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遇到一次。当年鹤壁周边还有几家化肥厂,“安阳、濮阳、新乡都有化肥厂,大家的生产线都差不多,零件是互通的”。由于设备昂贵,再加上早年间经济比较窘迫,哪家化肥厂都不会保留太多种类的备用零件,一旦发生意外需要更换零件,就互相拆借一下。“因为生产线不能停,新零件买回来也需要时间,就互相借一下,看谁那儿有备用的,就先拿过来应急。”

时间久了,几家化肥厂的仓库保管员就和司机们混熟了。“按照规定,借零件需要找书记、厂长签字,程序太麻烦了,真走流程,生产线就得停机。”事急从权,几家化肥厂也形成了默契,只要是检修借备用零件,仓库保管员可以先给零件后走手续。“时间最久的一次是,我开车跑了4天4夜才借到合适的零件。”刘怀彬说。

难忘的驾驶岁月

除了在汽车班当“救火队长”,刘怀彬还额外承担了几项工作,教人开车就是其中一项。“搁过去,考个驾照真不容易。”刘怀彬工作不忙的时候还要兼职当教练,带徒弟开车。

“教徒弟开车可不是不务正业,过去没有驾校,学开车只有师傅带徒弟这一条路。”刘怀彬说,“当年考驾照分3个阶段,每个阶段都有证,分别是学徒证、实习证和驾驶证。学徒证和实习证的第一页是学员本人照片和基本信息,第二页就是师傅照片和基本信息。从这儿就能看出来,教人开车是要负责任的。”

徒弟学开车,得先跟着师傅学修车。“过去那车质量肯定比不上现在,经常开着开着就趴窝了。那个年代哪儿有那么多修车铺,你得会修车。”

早在担任拖拉机手的时候,刘怀彬就对车辆有着浓厚的兴趣,自学修理拖拉机。转成卡车司机后,他没用多久就熟练掌握了卡车的维修技巧。“都是柴油机,差不离,慢慢就学会了。”

不只是带徒弟,每逢腊月,刘怀彬还要临时充当班车司机。

化肥厂的员工大多来自周边几个县区,平时工人们都是自行上下班。除夕当天公交系统停运,厂里的卡车就会临时充当班车。“算是厂里给工人的福利,把下班的工人们送回家。”这一送就是20多年。这20多年间,刘怀彬没有一次是在家里过除夕的,“全都是在路上听别人家放鞭炮”。

遇到原料不紧张的时候,刘怀彬还会充当送货员,把化肥按要求送到指定的县区。

刘怀彬说,每次送货途经偏僻路段时,他都提心吊胆。“总有一些心术不正的人,趁上坡车速慢,爬上车偷化肥。”每次发现后,刘怀彬都会大声喝止。“有时候有用,有时候也没啥用。丢了的化肥得自己掏钱补上差价,要不账对不上,保管员那儿没法儿交差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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△郑桂芳 鹤壁日报社记者 岳珂 摄

不一样的岗位,一样的奉献

今年72岁的郑桂芳当年在化肥厂的岗位,就是刘怀彬所说的仓库保管员。两人同事多年,十分熟络。“每次碰到刘怀彬来提货,他都要开玩笑让我给他多出几袋货。那怎么可能?都是有数的,谁也不敢乱给。”郑桂芳笑着说。

郑桂芳比刘怀彬进化肥厂晚。“我家在汤阴,没来化肥厂之前在汤阴造纸厂工作,担任质检员。”

郑桂芳结婚后,丈夫在鹤壁工作,两人异地多年。经过多次申请后,1984年,组织上同意郑桂芳从汤阴造纸厂调入化肥厂工作。“刚来的时候没有岗位,我在合成车间做了几个月质检员,后来就到仓库当保管员了。”

仓库保管员是个枯燥乏味的岗位,可郑桂芳一待就是近10年。“化肥厂对公也对私,公家和个人都会来买化肥。”郑桂芳说,“对公对私的流程差不多。需要买多少化肥,先到销售科开票,一式三联。开完票后到财务那儿交钱,财务在票上盖章。然后,客户拿着有章的票来我这儿提货,清点数目核对无误后我再签字,最后,客户拿着签过字的票出门。”

仓库保管员岗位虽小,职责却很重大。担任仓库保管员这些年,郑桂芳多次遇到心术不正的人。“一袋化肥50斤,10多块钱。总有人提货的时候偷偷塞钱给我,让我多给他两袋。我一次都没有接钱。咱是保管员,吃的就是这碗饭,这种昧良心的事不能干。提货单上写多少,我就给多少,少了多了都不行。”

仓库保管员的工作听起来简单,其实一点儿也不容易。“咱化肥厂没有专门的库房,存放化肥主要是堆叠在指定的区域。”郑桂芳说,碳酸氢铵不是一种稳定的化合物,受热容易分解成氨气、水和二氧化碳。氨气有强烈刺激性气味,长时间接触皮肤容易红肿,呼吸系统也会受到损害,郑桂芳偶尔会感到头晕目眩。由于化肥露天堆叠,郑桂芳需要常年在户外工作。“三伏天的时候,一天出的汗能湿透好几套衣服。到了冬天,裹着大棉袄也能冻个透心凉。”

化肥的销售也有淡旺季。“春耕秋播的时候是旺季,每到这个时候,提货的人排队能排二里地。”郑桂芳说,销售旺季忙起来,凌晨一两点都下不了班。“农时耽误不起啊!那段时间,我经常晚上下班回家睡几个小时,早上就又过来上班了。中间就替换着吃两口饭,有时候一天都吃不上一顿饭。”

做仓库保管员那些年,郑桂芳的儿子还在上小学。“他爸也忙,我们两口子忙起来互相都见不着,更别提孩子了。”有一次,郑桂芳忙过了头,忘记回家给孩子开门了。“我正干着活儿,一扭脸看见孩子可怜巴巴地蹲在路边看着我,那一瞬间我心里太难受了。”

为了提高工作效率,在核验提货单的间隙,郑桂芳会帮装卸工从化肥垛上掀化肥。经年累月,郑桂芳的腰出了问题。“最严重的时候别说走路了,直接瘫在床上,动都动不了,只能做手术。”

手术过后,郑桂芳离开了仓库保管员的职位,调到了煤管科,这份工作并没有轻松到哪儿去。“煤管科事多活儿杂,每天进了多少煤、出了多少货,正式工工资怎么算、临时工工资怎么算……”用郑桂芳的话说,“那真是面对玻璃板,一天忙到晚”。

她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,几年间,郑桂芳先后获得厂里的劳动模范、模范党员、十大标兵等荣誉称号。

1997年,郑桂芳光荣退休,而此时的化肥厂运转也出现了问题。“很多问题不是一天两天造成的。”刘怀彬说,“技术跟不上时代,产品也没有更新,多方面的原因吧。”

上世纪末,多种因素影响下,化肥厂停止了运营。2003年4月,化肥厂经过企业改制后转为民营企业。

如今,鹤壁市化肥厂虽已是一个历史名词,但它在许多人的心中仍然有着不可替代的地位。从青丝到白发,有太多人把青春和激情奉献给了它,鹤壁市化肥厂也鲜活地存在于他们的记忆之中。

责任编辑:樊翠翠审核人:冯丽敏总值班:李洪庆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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